序
小標:老婆是藝大學生。 我的老婆是東京藝大的學生。 另一方面我則是個作家,常常在寫恐怖小說或一些大眾文學。 而現在,我在稿紙上振筆的同時,旁邊的老婆正在鑿子上揮下木槌。當超大聲的咚喀咚喀的聲音迴盪在租金六萬的公寓裡,無數的木屑飛散著。書房到處是木頭的碎屑。在我的稿紙正上方飛。雖然像是在工地現場的室內,卻有著森林一般很好聞的味道。 老婆正在做木雕的陸龜。大大的龜腳沉甸甸地在木板地上,可以看到它的頭微微地側向這裡。 尺寸已經變得大約兩塊枕頭那麼大,畢竟原本是從一根巨大的木頭雕出來的。那當然是意想不到的重,我家在四樓但是沒有電梯,幫忙搬到房間時、覺得腰都要斷了。 老婆在離烏龜稍遠的距離凝視著,恩恩地點頭。 "完成了嗎?"我問。這龜跟之前看見時比起來調整了很多細節。老婆背對著我歪頭。後頸被太陽曬黑,手臂粗粗的看起來很結實。 "恩~不織布......" "不織布?" "我在想要不要在龜殼上貼不織布” "龜殼上貼不織布?" 要幹嘛阿? "這個嘛,像是可以坐阿,對,像這樣..." 坐下去然後咧?有意義嗎? 我暫時陷入了思考。這就是藝術家,作為就讀藝大的雕刻系,這就是甚麼創作還是甚麼對比亦或是一邊暗喻著甚麼嗎~! 雖然這麼想著,老婆卻是一臉無腦的樣子。 "可以坐在烏龜上的話,會很好玩吧" 預料之外的只是這樣而已。 大家知道簡稱"藝大"的東京藝術大學嗎? 我是跟藝術沒甚麼緣分的人,就算偶爾去看看美術館或聽音樂會,除了""好像很厲害"或"實在不太懂阿"這種程度的感想之外就甚麼都不會講了。 為什麼我會開始調查關於藝大的事呢?契機就是現在就讀藝大的老婆。總之,老婆,很搞笑。 小標:開始在身上貼宣紙的老婆 那是在漸漸入冬時的深夜,我睜開眼睛醒來的時候,老婆沒有躺在旁邊。相反地旁邊的書房燈亮著,有著像是龍捲風般的聲音。有點害怕地窺看著、我看到了。 那是在臉上貼著紙,直接拿著吹風機在吹乾的老婆。 第一眼以為是面膜,結果不是。她的旁邊有寫書法用的宣紙,腋下有漿糊罐,還有一碗滿滿的水。 她用水溶解漿糊,在臉上貼上宣紙。 而且不是一張而是好幾張重疊著,完全就像個木乃伊。只有眼睛的部分小小地開了個洞,”看到怪事了”老婆現在給我一種像這樣的感覺。 真的是有夠怪的。 雖然想著就這樣門微關地偷看著,但還是鼓起勇氣問她。 "你在......幹嘛阿" 她淡淡地看我一眼,回答。 "家課......喔" 雕刻系的家課好像是讓她做自己等身大的全身像的樣子。但是用黏土從頭開始做實在太麻煩了,如果可以的話,想弄得簡單一點。這是她的想法。 有沒有辦法可以製做自己的模型呢...... 但是用石膏來製做臉的模型大概會窒息而死吧。於是她靈光一閃、用紙吧。把房間的暖氣全開,只穿著內衣,在身上貼宣紙像是繃帶一樣用漿糊固定住。乾了的話,拿下來應該能得到全身的模型。這個作業從頭到尾進行中,在取臉部的模型的時候,正好被我看到的樣子。 "弄好了" 她從臉上拿下紙模型,然後就放到一邊去。簡直就像是死亡蠟像一般。旁邊放著手腕,腳,腰等等的,做完取模的部分自然地立在旁邊。簡直就像分屍殺人的現場,書房圍繞著不尋常的空氣。 怎麼說呢,我震驚。 我想到今天為止從今以後,我都不會做取自己的模型這種事吧。不,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吧。但是老婆做了。認真地思考到底要怎麼取模型,在臉上貼了宣紙。 在這個瞬間,覺得她根本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人。 小標:賣著防毒面具的合作社 從那之後變得常常聽妻子說藝大的事情。也不是突然就特別跟她講起這個話題,她的回答總是"超展開"的。 "現在在學校都在幹嗎阿?" "鑿" "阿?蚤....蟲的跳蚤嗎?" "工具的鑿子" 是削切木頭和石頭的時候用的鑿子。{雖然就算只有一點點也想要做一些雕刻},首先要做製作雕刻要用的工具的樣子。先敲打原本做好的市售品的前端,調整形狀,再拿去燒過等等的手續,就可以得到自己特製的鑿子。好像沒有那種從哪裡買到工具然後就結束了這樣的事情。 "今天很早出門耶" 老婆正坐在玄關綁鞋帶。 "恩。快要入學考試了,所以大家要打掃教室" 入學考場地的教室裡,放置著無數的未完成,或已完成就這樣放著的雕像。這些雕像為了考試而不得不搬出去。 "這應該是需要很多力氣的工作吧?" "對阿,不過大家一起弄的話,很快就弄完了" 仔細問了,好像是大家一起把幾十公斤的作品搬出去。"這樣重的東西人家拿不動啦"完全沒有會這樣說的女孩子。真是堅強阿。 "好像很辛苦耶。不是也有很大的作品嗎" "你這麼說我就想起來了,之前前輩有做了很大的馬的作品,雖然要搬出去但是太大了根本無法,在入口的地方卡住了" ”咦?那之後怎麼辦?” "一口氣切成兩半搬出去了" 這也太乾脆了。就算是這樣,做作品之前沒想到嗎? "你好像在準備甚麼耶,要去旅行嗎" "明天開始是古美研" "蛤?股美延是甚麼?" "古美術研究旅行。在奈良的宿舍住兩個禮拜去參觀奈良或京都的佛像" "原來如此,是上學阿。好像很辛苦" "藝大學生比較特別,平常進不去的寺廟的祭壇可以進去,一般不對外開放的佛像也能看到" "咦" "一邊看的時候,教授還是寺廟的人也會一邊解說,好像旅行結束的時候,只要看到佛像就可以判斷祂的年代還是樣式,一眼就可以辨識喔" "甚麼阿,我也想去" 研究旅行也是非常地不一樣。研究旅行一つとっても、一味違うのである。 另外也有像這樣的事。 有一天,我在流理臺看到了罐頭。 "咦,你買了鮪魚罐頭嗎?" 乍看之下以為是鮪魚罐頭,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是一個包裝的東西。 蓋子已經打開了,白色纖維的東西塞在裡頭。用手指壓壓看是一個還蠻硬的東西,這東西到底是甚麼阿? 正在看書的老婆看向這裡。 "阿,那是防毒面具喔" "防毒面具?" "對" 這邊希望大家稍微想一下防毒面具的樣子。嘴巴部分的前面不是有圓圓的東西嗎?鮪魚罐頭就很那邊圓圓的部分。就是將毒氣過濾的部分,一定時間過後要進行更換。也就是說我現在手上拿著也就是那個過濾器,裡面充滿過濾出來的毒。 這太瞎了。 想都沒想就把手放開,鮪魚罐頭狀的過濾器掉下來發出聲音,微微地揚起一些灰塵。 "幾乎都還沒使用所以不用擔心啦" 老婆一邊笑著把它撿起來,"觸感蠻奇怪的喔"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輕壓著玩。別這樣啦。有毒的話會死耶。別把這種東西放在流理臺啦。 "塑料加工的課要用到的東西" 老婆不經意的說著,把東西收起來。雕刻系有木頭金屬黏土之類或使用其他塑料的課程。塑料加工的時候會產生有毒氣體,所以大家都有買防毒面具。 "原來是這樣,在哪買的?應該是在專賣店才有賣吧?" 老婆側著頭。 "對。在合作社買的" 藝大的合作社竟然有賣防毒面具!! 仔細問一下好像其他也有賣指揮棒之類的。連指揮棒是消耗品嗎這種事,沒有一件事情不引起我的注意。 全部的事情對我來說都很新鮮,每一件事情都嚇到我了。但是跟老婆說了,她卻愣住了。"這個,,有這麼奇怪嗎?"她這麼說。總覺得這個人上的學校有著意想不到的神祕和秘密。 因此,我開始調查了關於祕境,藝大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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